57 谁是倒霉蛋

不知不觉间，家瑞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。虽然看不到身后的动静，但他很清楚，敌人就在不远处。第二颗诡雷没有炸响。家瑞赌咒发誓，第一颗都能响，第二颗绝不会错。这简直就是送分的题。就好比第一题问你：抗日战争是1937年7月7日爆发的吗？第二题又问：1937年7月7日爆发的是抗日战争吗？

这要是都能错，就没天理了。

所以只有一种可能：敌人也是好学生。

人家上回就在这个知识点上栽了跟头，这回还能犯同样的错？

家瑞叹了口气，也罢，都是学霸谁也不比谁差。不过至少，人家不敢毫无顾忌地追赶了。

他决定加大难度。

爬上一段山坡，他一脚将哈桑踹倒在地，自己也趴下来，透过突击步枪的4倍放大瞄准镜观察后方。只见敌人就像一群进村的小鬼子，低着头，弓着腰，深一脚浅一脚，正边走边找诡雷呢。家瑞粗略数了一下，大约十几个人。也不知道最初那声爆炸干掉了几个。

光让人家自己找哪是待客之道啊，还得主动送才算礼数周全。家瑞记得包里还有三枚榴弹，敌人距离三四百米，正是榴弹发射最舒服的距离。家瑞二话不说就往步枪下挂的发射器里填了一颗。大致估算了一下抛物线射程所需的发射角度，这些都是高中物理就教过的，要是学不好就不是不及格那么简单了，小命都会搭在这高中物理上。

家瑞轻扣扳机，只听到咚的一声，一颗榴弹就出膛了。刹那间，家瑞清清楚楚地看到敌人堆里有两个人浑身抖了一下，显然他们听到了榴弹出膛的声响，并听出了那意味着什么。

老司机啊。

能早一点意识到就能早一点做出反应，当然也就能比其他人多一分安全。家瑞看到，就在爆炸响起的同时甚至早零点几秒，已经有几个家伙迅速向地面卧倒了。至于那些耳朵不好使的，脑子不清楚的，没听懂榴弹出膛声音的，当然，还有什么都知道但就是腿脚不赶趟的，统统要倒霉了。这一声爆炸给上述所有人上了最生动最鲜活的一课。家瑞的确看见一条鲜活的大腿飞上了夜空。

从这件小小的事情上，家瑞有许多总结：首先，声音的传播比榴弹的运动快；其次，光的传播比声音传播快；最后，掌握这些物理知识的人比不学无术的家伙命大。

能不好好读书吗？敢不好好读书吗？

家瑞端起枪，准备给不好好学习的家伙再上一课。还真找到了一位。大半身子藏在树后，却非把大半个脑袋露出来好奇地张望。好奇害死猫啊！家瑞当然不会客气，自信地扣动扳机，射出一个三连发。虽然他的射击技术还差的远，但架不住题目太简单。在瞄准镜了，那颗脑袋简直比磨盘还大。

红外夜视仪的镜头里，所有发出热量的物体都是莹白色的，喷出的血也是莹白色的。

又一个不学无术的生命到阎王爷那里补习物理去了。

家瑞继续寻找其他机会，欣慰又懊恼地发现，再也没有了。还活着的所有人都隐蔽的很好，都是好学生。

那，下课吧。

家瑞拽起哈桑，继续赶路。

哈桑跟着家瑞这一路也长了不少知识，开始边走边向老师套近乎。

“你是战狼特战队的？”

这哪是请教学问，分明是查户口。家瑞没搭理他。

“凭你的身手和胆量应该前途无量啊。”

家瑞将哈桑拉着快走几步。

“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。”

哈桑苦笑道：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自己操心啊，可惜都被你们破坏了。我该怎么办呢？”

家瑞心想闲着也是闲着，边走边聊没准还走的快些。问道：“你怎么想起要冒充尖兵的？”

哈桑想了想，好像记不起当时的想法了。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：“老实说，我是意识到了有埋伏。”

“吹牛，意识到了有埋伏还往上冲？”

“不骗你。我的情况很特殊。要么逃走，要么就是死。所以，我没什么好怕的。”

“你是赌我们不会对你开枪？”

“你们就算开枪也只相当于我的死刑被提前执行了。所以，我干吗不试试呢？”

“是啊，你这招迷惑了所有人。道理虽然一说就通，但真正敢这么干就是另一回事了。他们说你是个公子哥，稀里糊涂就犯了罪，真是这样吗？”

“你是在质疑贵国的法庭？”

“当然不是，你的犯罪证据确凿。我只是觉得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东西。”

“你认为，我不像一个随随便便就把一大包白粉塞到行李里让人抓的傻瓜？”

家瑞绝不会意识不到哈桑话里的陷阱，反问道：“难道那包白粉是别人放到你箱子里的？”

“是我自己放的。”

“那不结了？”

哈桑明显不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，但又很不甘心。“事情讲起来有些复杂。还是保留一点悬念吧。否则，你我大眼瞪小眼，谁看谁都会烦的。”

家瑞却好奇心爆了棚。“你的人先劫持人质，后又劫狱，都是你安排的吗？”

“如果这算是一件功劳的话，还是别人去领比较合适；如果这只是一起灾难，别人就不必跟我抢了。”

这叫什么话？家瑞感到哈桑在搅浑水，试图迷惑自己。立刻正色道：“为了把你从牢里弄出来，你们戕害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？”

哈桑叹了口气，“可我还是被你抓住了。”

“怪只怪你运气不好。”

哈桑摇摇头，“不是我运气不好，而是因为你。”

家瑞这回真有些迷惑了。“我？”

“你满脸的伤肯定不是在边境线留下的。我想你是参加了雅豪大酒店的战斗了。而且还担负了一定的角色。否则，要么你完好无损，要么一颗枪子送你上了西天。”

家瑞点点头，“别说，你还有点脑子。接着往下说。”

“我俩站在一起，谁都会认为，你才是那个倒霉蛋。”

家瑞有些不耐烦，“你想说明什么？”

“我想说你是个不一般的人。孤身一人越境追踪，说明你是瞒着你的战友的；我和你并没有深仇大恨，你却不依不饶，说明你很有原则；而你浑身是伤却不轻易放弃，说明你很执着；后面有一堆人在追你，你只是一个人，却一点不害怕，说明你很有胆量。”